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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有好幾部電影提到性騷擾,甚至還有以性騷擾為主題的真實事件改編或是記敘故事。不過,即使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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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有好幾部電影提到性騷擾,甚至還有以性騷擾為主題的真實事件改編或是記敘故事。不過,即使是故事,也是許多女性的現實。性騷擾這種主題,以往只是電影故事主題中的插曲,但是在2019年,無論是電影或是電視劇,都不約而同地將MeToo當成主題,將女性面對性騷擾的反應、壓抑、無助、恐懼、悲傷、反擊等等,通通搬上螢幕。

將性騷擾呈現在螢幕上,對女性來說是種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因為在過去,當這一切都隱藏在不可談論的羞愧之中時,許多女性在面對性騷擾之時與之後,真的常常不知如何解決被騷擾的問題,更不知道如何解除內心的自責與羞辱。

以故事的方式呈現在螢幕上,我們會看見與我們有同樣經驗的女生們,她們在事件中的反應、事件後的解決方法、事件後的的痛楚、他人對待被騷擾者的態度、親友協助被騷擾者的方法等等。在這些電影或電視劇的故事裡,並非每個騷擾事件的解決方法都很正向,解決過程也非順利,但是,就是因為有許多在事件中的無知、挫折、與阻力,才更能顯現真實世界中,大部分女性遇到的糟糕情況。

在《重磅腥聞》(Bombshell, 2019),當福斯新聞的CEO Roger Ailes 利用權力優勢要求期待晉升的女職員(Margot Robbie)把裙子拉高拉高再拉高之時,相信這種情況,一定有不少女生經歷過。在一個單獨的空間中,面對一個權力高位者脅迫自己的職業前景,即使羞辱委屈,也只能乖乖服從,因為此刻若是反擊不依,權力者不會讓這位已經知道黑幕的女孩安全下莊,肯定會毀滅她的事業與趕她走人。Margot Robbie 在《重磅腥聞》裡是個虛擬角色,投射的就是一般在職場的女性,講述的也是一般女性常見的騷擾過程。

《性愛自修室》(Sex Education, Season 2, 2020)的公車性騷擾,更是常見,但是相信很多人都會誤以為這種小型騷擾沒什麼大不了,畢竟看起來似乎沒有直接的傷害,於是很有可能就不會採取任何積極的作為,或是根本就不知該如何解決。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的十歲,有天搭公車回家,我一個人坐在後面靠窗的座位邊看風景,這趟公車差不多二十分鐘車程。

接著,有位比我爸爸年紀還大的大叔上車,在空蕩蕩的車廂中,直接走到我的旁邊,大辣辣地坐了下來,巨大的屁股幾乎就要把我擠到窗戶邊邊的角落。他問我幾歲?是個乖孩子嗎?告訴我一定要當個乖乖的孩子。

然後,他掀開我的裙子,把群擺拉得好高好高,伸出他的一隻手,開始摸我的大腿,用他又粗糙又骯髒的大肥手在我白白細細的大腿上來來回回地滑來滑去,並且一邊跟我說:這樣好乖喔,你這樣真的很乖。

與此同時,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白色小褲包裹的三角地帶,問我褲子的尺寸,問我為什麼要穿白色的小褲子,一邊建議我下次可以穿粉紅色,這樣也很乖。

摸完一隻大腿,他換手拉裙子,換手摸我的另一邊大腿。我全身警戒,非常不舒服,強烈的羞辱感襲滿全身,但是我卻不知該如何反應,該如何應對,只能像一顆石頭一樣,釘在靠窗的座椅上,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東摸西摸,任由他拉開我的裙子,任由他跟我說一堆不三不四的話,任由他定義我這樣就是「好乖乖」。

不知道經過多久,我知道我快到家了,稍微扭動,此時,他的手還在我的大腿上,一臉溫柔微笑地問我,是不是到家了呢?我點頭說是。他收回雙手稱讚我是好孩子,並移開他巨大的身體,離開走道旁的座位,才沒擋住我的去路,讓我得以下車。

下車之後,我一路衝回家,不敢哭不敢講。接下來有將近兩年的時間,每天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壞小孩(雖然他一直說我好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失去童貞(其實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童貞),一直到長大,直到現在,都還不敢告訴我的媽媽(近期才跟我的妹妹說這段故事)。

當我看到《性愛自修室》裡,Aimee Gibbs 在車上遇到貼身摩擦又射精的騷擾時,我想起這個埋在內心黑暗角落的十歲小故事。當時,我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事情,是男女脫掉衣服之後發生的,更不知道我的身體內部除了可以尿尿的地方之外,還有另一個通道可以產出小生命。無知到幾乎就像剛剛下凡的天使一樣,然後,就遇到一個骯髒的大叔將他粗糙的大手放在我的腿上磋磨。

如果,學校或是父母曾經告訴我,世界上有種事情叫做性騷擾,假若有人做了ABCDEFG這類事情,那就是騷擾,就必須採取反應與反擊,而且一定要報警。

如果,曾經有人跟我說過,身體有些地方特別需要有自覺的保護,假若有人想看或想碰到這些地方,自己卻不願意,應該要如何又如何等等。

假若曾經有人告訴我這些事情,或許在那趟公車上,我就不會傻傻地被摸十幾分鐘。那是非常難熬的十幾分鐘,之後超過七百個日子裡,直到上國中之前,我都一直活在自責的痛苦。每天都掙扎在我是壞小孩、我已經被玷污、是個骯髒的人等等的自咎裡。

但是,那只是被摸大腿而已,就這麼難受。在《難,置信》(Unbelievable, 2019)的歷史事件改編中,Marie 所經歷的蒙眼性侵、被警方誤會、與二次摧殘,她所感受到的身心折磨與苦痛,絕對遠遠大過我所經歷的小騷擾。

只是,騷擾無論大小,都是騷擾,都會有傷害,即使看起來毫不起眼。例如《性愛自修室》的Aimee因此不敢搭車上學,從此無法跟男朋友親熱。《難,置信》的 Marie 則必須把自己武裝起來,與整個世界對抗。《重磅腥聞》中的女主播也承受另一種痛苦,不只不能說出,還必須掩蓋心中的恐懼與羞辱,假裝沒事,繼續乖乖配合主管的脅迫。

除此之外,在《82年的金智英》,雖然看似尚未直接演出性騷擾的事件,但是在公車上不安好心的眼光與跟蹤,也是種騷擾。只是,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會跟金智英的父親說一樣的話,「裙子穿長一點,該不會是你的錯吧。」

我喜歡2019年這些關於性騷擾主題的故事,這是種視覺教育,讓看過電影或電視劇的女孩子們,知道自己不孤單、沒有錯、也不骯髒,同時也知道該反應、該反擊、也必須報警。雖然報警不一定會有直接的助益(《難,置信》與《性愛自修室》都有提到),但是假若自己默默承受或是隱瞞,只會讓更多女孩遭受同樣的經歷,也讓那些騷擾他人的男性們肆無忌憚地繼續騷擾,《破案神探》(Mindhunter, 2017-19)裡的多宗謀殺案,即是如此。

於是,站出來吧,一起大聲說 #MeToo。

最後,小學裡的性教育,真的很重要也很必要。小學生不是小天使,小學生也是人,每個人都應該知道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界線、還有自己的權力,即使是小男孩。有些小男孩也會遇到性騷擾,《驚爆焦點》(Spotlight, 2015)就有關於在教會裡被性騷擾而毀掉人生的無助男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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